素和受伤后,殷辛每日下朝都会去他的宫里。他不让人禀告,自己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素和大多时候在睡觉,他也不吵对方,默默地为对方更换额上的帕子。素和醒来时看到殷辛,还有些苍白的脸上就会浮起一个淡笑。
“皇上来了?”他声音还有些虚弱。
“嗯。”殷辛重重地点了下头,又问素和,“太傅,你身上伤口还疼吗?”
“有皇上来看就不那么疼了。”素和温声道,他看到殷辛为了拧帕子手上还有水珠,便探手过去帮对方手上的水珠擦掉,他的动作实在轻柔,仿佛在对待至宝一样。
殷辛愣愣地看着素和的动作,脸莫名地红了红。
“太傅。”他有些扭捏地喊了对方一声。
素和嗯了一声,语音略上扬。
殷辛又说不出话了,只能看着对方把他手上的水珠擦掉。
“太傅,你的故乡美吗?”殷辛趴在素和的床边问,“是不是比宫里好看多了?”
“皇上想去看吗?”素和没有告诉对方自己并没有回到阆山。
“想,可是寡人是皇上,不能随便出宫。”殷辛叹了口气,又把脸上沮丧的表情收了起来,“太傅,跟寡人说说你的故乡吧。”
“阆山是个特别清幽的地方……”
素和缓缓说道,说到一半的时候,他猛地咳嗽了几声,殷辛立刻紧张地抬起头,“太傅,你哪里不舒服?寡人去喊御医过来!”
他站起来就要往外走,素和勉强顺了气息喊住他,“皇上,微臣没事,不用喊御医,休息一下就好了。”
殷辛重新坐回来,担忧地看着素和,素和因为激烈的咳嗽脸颊染上了病态的红润。
“太傅先休息吧,明天再继续讲阆山吧。”殷辛说。
素和歉意地笑了下,点点头,他阖上眼睛休息,殷辛在旁边守了会,才蹑手蹑脚地走了。
夜里,乌黎过来了。
乌黎进了素和的寝殿,他披风未脱,只是把一块玉佩递给了素和,“已经找到你的玉佩了,那个伤你的流民也被杀了。”
素和接过玉佩,上面还有着未干的血迹。他看了一眼,就放到了床边的凳子上,“那个流民可能是太饿了,所以才攻击我的吧。”
乌黎听到这话,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素和一眼,素和毫不退缩地回视,甚至还微微一笑,“怎么了?干嘛这样看我?”
“为什么又回来了?”
乌黎问。
“因为放心不下,所以回来了,你不欢迎我吗?”素和反问道。
乌黎凝神看了他一会,突然说:“在这里,你应该没有牵挂的,也不能牵挂任何人。”
“可是自我进宫就已经牵扯进来了,还是你导致我深陷之中的。”素和笑了一声,“我是想过退出,不去掺和你们的事情,你和殷家人跟我应该都是毫无关系的,可是我已经办不到了。”
素和说完那番话,换了个话题,“蜀王的事你准备怎么处理?他的实力不容小觑。”
乌黎听到蜀王殷佩文的名字,表情挺平静的,“我已经让温长安出兵了。”
“温长安?他从边疆回来了?”素和有些惊讶。
他们说的温长安曾经是死去的大皇子的副官,现在的骠骑大将军。大皇子死的时候正因为他掌管了大局,军队才一点慌乱都没有,也是因为他,乌黎篡位也才会那么顺利。素和曾经短暂地见过温长安一面。温长安在边疆呆了十年,整个人就像一把见过血的刀,气势骇人。
那次温长安暗地来殷都,殷敏还没有去世。
他站在酒楼的二楼往皇宫的方向看,被风沙打磨过的脸格外刚毅,他的那双眼睛不是常人所能拥有的。
“谁想得到我也曾鲜衣怒马掷果盈车呢?现在走在路上,都没大姑娘小媳妇看我了。乌黎,你什么时候随我去边疆玩玩吧。”他唏嘘不已,又看到十年如一日的乌黎,有点嫉妒了。
“好啊。”
温长安那日来只是跟乌黎聚面了一场,喝了一壶酒,就拿上自己的刀起身走了,哦,他走前还给了乌黎一个小红匣子,“记得帮我这个给我娘。”
温长安走了之后,素和问乌黎,“他既然都回殷都了,怎么不自己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