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华皎洁如银,带鱼也是纯粹的银色。
月光照在船上,哪怕没有灯也亮堂堂的!
社员们这会有劲,一直干完了这一批次的鱼群才歇息。
而且是轮流歇息,他们将带鱼汇聚到了天涯二号和天涯三号上后,又是摇橹继续奔赴下一处渔场。
王忆给大家伙照例准备了补充能量的夜宵。
奶茶和压缩饼干是最好的搭配。
22年的压缩饼干跟82年的不一样,82年的是普通饼干加砂糖,只是有些甜味,而为了防腐里面大量添加防腐剂,味道不好。
王忆带过来的压缩饼干味道好,光是口味有好几种,花生味、芝麻味、红枣味、葱香味等等。
这些饼干本来干吃都好吃,放入热奶茶里膨胀开,用勺子挖着吃就跟挖奶沙一样,大口大口的吃下去,又香又热!
有热奶茶香饼干助阵。
社员们干的更是热烈,真是从夜幕降临干到月上中天,从月上中天干到月色西垂……
也不光是天涯小队这边干的热火朝天,海上所有船只都在忙碌。
不过天涯小队是劳动积极性最好的一个队伍,其他小队多多少少都有来渔汛会战蹭钱蹭粮食的,他们前面几天一直磨洋工,今天要真干了还是想磨洋工。
指挥部能不清楚这种事?
各县的指挥部、各公社的指挥队全出阵了,开着船一直在游弋,抓到磨洋工就扣发补贴!
干部们抓人,广播员在电台里点名进行批评,从县级单位开始一直到姓名,就差把祖宗八代给挖出来通报。
生产队的小干部们是要脸的,他们自己卖命的干也铁面无私的开始催促手下人干活,碰上敢耍滑头的直接骂娘甚至上去打人。
扣发实际补贴加上点名批评,渔场指挥部对队员们的物质和精神上进行了双重监督,这样总算把大会战的氛围给搞起来了。
社员们通宵达旦,魏崇山作为大领导也没有偷懒。
他跟了一晚上,在电台里下发了指令:“在暴风之后开展抲夜带鱼生产,争取抲更多的带鱼,为祖国立功、为人民服务!”
当夜,总指挥部反复将抲夜带鱼的通知广播至天亮,广大渔民则通宵达旦地忙活了一整夜。
后面连续三天都是好风头,捕捞队拼命的出海捕带鱼,这下子夜市冷清了。
队员们回来后压根没有再去逛市场的心思,草草的造饭吃了饭就赶紧睡觉。
睡醒之后又得赶紧出海!
连轴转!
平均下来一天的睡觉时间没有五个钟头,有时候碰上大鱼群他们得去支援,最少的一天王忆只睡了三个半钟头。
徐横这三天来倒是睡得好。
霍晓燕的前夫孙林并没有来找她的麻烦。
可是麻烦终究会到来。
那天王忆又是在海上辛苦的忙碌一天,晚上回来刚指挥天涯二号和天涯三号靠上码头卸货,有清脆的声音急促的喊他:
“王老师!王忆王老师!是我,霍晓燕!”
王忆在灯光里搜罗了一番看见霍晓燕正在岸上焦急的冲他挥手。
见此他对王祥海说:“海叔,船上的事交给你,徐老师可能出事了。”
果然,霍晓燕见到他后匆匆忙忙的说:“王老师,出了点事,徐老师被码头的治安所……”
“是不是跟孙林那个二流子有关?”王忆听了他的半截话就就大概猜到了事情真相。
霍晓燕沮丧的点点头,王忆不等她把话说完立马拔腿直奔码头的治安所。
为了维持渔业会战的治安,县里治安局临时抽掉了一批强兵悍将到码头治安所,现在码头治安所规模大增。
王忆赶到的时候治安所外面蹲着好些人。
码头治安所平日里只是管理海港码头区域,人手不多、办公室也不大。
如今冬汛到来,全国各地、四面八方都有人赶来,其中来的不少是违法犯罪分子!
治安局知道每年这时候的犯罪分子来的不会少,便派出精兵强将们化作便衣跟他们斗智斗勇,几天下来已经抓了不少人。
这样小拘留室压根不够用,有些临时抓到的人就扣在了外面、蹲在了外面。
王忆来的着急,他是带着老黄一起来治安所的。
而码头治安所的治安员之前接待过给他登记持枪证,已经跟他混熟了,于是看见他后主动打招呼说:“王老师,你这条狗小心点呀,千万别卖。”
一句话把王忆说懵了:
自己为什么要卖狗?
他问道:“方同志,您这话什么意思?我没有打算卖我家的老黄呀,它是我的战友,我怎么能卖掉他?”
治安员方儒笑道:“要是给你200元呢?”
王忆说道:“不是钱的事,给多少我也不卖!”
“一千块!”方儒说道。
王忆说道:“都说了不是钱的事,你要买狗?那我肯定不会卖我这条狗的。”
方儒看他表情坚定、语气更坚定,便伸出大拇指说道:“王老师你这人有立场,厉害!”
“怎么回事呢?是今天凌晨咱们这片发生了一件事——泽水公社是你们县的吧?”
“泽水公社指挥队也带了一条狗,不知道你见过没有,是一条好狗,黑背狼狗,训练有素,非常威猛!”
“然后凌晨的时候泽水公社的船回来休息,他们带着那条狼狗,结果狼狗突然叫了几声,有人被吓到了,就跟泽水公社的人起了冲突。”
“那人是个来收带鱼的大老板,财大气粗,他跟泽水公社因为黑背狼狗起冲突,就斗气一样非要买下他们的狗……”
王忆这会一门心思想搞清楚徐横这边是怎么回事、现在是什么处境,没心情听方儒说案子。
于是他急忙跟方儒说:“方同志,这案子咱们回头再说,我这会过来是有点事。”
方儒一门心思想跟他炫耀一下这件案子,便恋恋不舍的停下案情介绍改问道:“有什么事?”
“你们是不是抓了我们县里文宣队一位同志,他叫徐横。”王忆说道,“大概这么高、这么粗……”
方儒说道:“是有这么个人,他和几个人进行互殴,而且下手挺狠的,有人被他打的住进了医院。怎么,他跟你?”
“他是我们学校的一名教师,也是我的至交好友。”王忆干脆的说道。
方儒为难的咂了咂嘴:“这事情不大好办了。他竟然是一名教师?怎么会那么冲动、那么能打?”
王忆说道:“能不能让我跟他见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