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开走,来客全被送入宾馆和招待所进行安置。
本来公交车座位数量是跟冶炼厂递交来的人员名单数量一致,这样有冶炼局的领导干部携带家属而来,座位就不够了。
还好有预桉,黄宏瑞私下里跟几位年轻力壮的工人说了一声,请他们去车上站着。
旅游公司的经理亲自来跟他们商量,并且开口就夸、闭嘴也赞,让这些工人心里很舒服。
再者他们都是单位的先进分子、学习榜样,觉悟比较高,便很爽快的答应了去车上站着。
座位的事好说,宾馆和招待所安排上不好办。
还好昨晚刚收拾出了新客房,黄宏瑞在送走客人后往额头上抹了一把汗:
“要不都说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吗?昨晚咱们叶领导连夜给我打了电话,他是真厉害,提前算准了咱们招待工作中的遗漏,太厉害了。”
其他领导也跟着恭维:“孔明不出山,已知天下事。”
“叶领导毕竟是领导啊,目光长远,对这个体制内的一些事情吧,他了解比咱们多。”
“叶领导真是神了……”
虽然沪都和海福县之间是一趟航次就能抵达,但时间挺长,有些工人还是内地来沪工作者,他们晕船,这样坐船挺辛苦的。
于是客人们进入宾馆的下午先休息,晚上是一顿晚宴。
期间王忆了解了一下费用。
住宿费是每张床每天2.2元——这样两口子可占便宜了,之所以这么说,是沪都冶金局有领导反映,他们是两口子一起来度假,因此不用睡两张床,一张床就行了。
现在还不兴公款吃喝,领导们出来度假是要自己掏腰包的。
听闻领导这话,黄宗宝向王忆感叹:“都说沪都人精打细算会过日子,我以前只是耳闻,如今终于眼观,不得不说,大开眼界!”
两口子表示住一张床,可问题是安排的是标准间,标准间怎么给两口子安排一张床再给另外的人安排一张床?
倒是可以给两个两口子安排在一个房间里,只是那样恐怕……
所以还得靠预桉。
黄宏瑞准备了单间大床房,就把这房间安排给了两口子出行的领导们。
还有带着俩八哥的领导,这俩八哥是他心肝宝贝,竟然真的会说话,而且它们也喜欢说好。
一个喜欢说‘农好、农早’一个喜欢说‘农瓦特啦、小赤老’。
八哥长得漆黑声音又尖锐古怪,大半夜的被俩这东西说话能吓死人,所以这领导也自己住了一间房。
价格还是2.2元,这个住宿之前要先开票,价格体现在票上了。
这样领导们看到发票上的数字后很满意。
另外是伙食费,宾馆有食堂,然后给他们安排伙食,一桌八人的标准,每天的午饭和晚饭都是八菜一汤。
不过今晚是迎宾餐要加菜,最后一餐的送行宴则是酒菜会餐。
餐厅所用的海鲜全是去码头的船上特约的,选定的是最好最新鲜的渔获。
特别是螃蟹。
福海人都知道沪都有喜吃虾蟹的饮食习惯,于是准备的螃蟹又鲜又多,准备的对虾又鲜又大。
他们还特别准备了尤其多的皮皮虾!
这些皮皮虾可都是服务员们处理过的,全剪掉了四周尖刺和脚,只要剥掉壳就能吃肉吃虾籽。
招待不可谓不热情,这可把一百五十多号人给吃高兴了!
王忆一看他们就是要吃多,赶紧让黄宏瑞说一声天寒不易多食螃蟹的情况,并且准备上止泻药。
当天晚上止泻药就用上了,还是有人出现腹泻情况。
但因为晚饭时候旅游公司这边特意约束了宾客们狂吃虾蟹的想法,腹泻问题并不严重,止泻药加上肠炎药把情况给摁住了。
第二天就是王忆这边的主场了。
当下年代的团体旅行或者说单位团建活动可不只是吃喝玩乐,还要学习呢。
他们先是去天涯岛对小康村的农民们进行观察学习,对村庄建设进行参观。
冶炼厂不少人都是第一次来福海的岛屿游玩,过去光听说福海有仙山,却没有领略过海岛风情,如今来到有山有水的天涯岛,他们还挺兴奋的。
春天的天涯岛赞美一句清静幽雅、风光秀丽绝不过分。
黄宗宝这家伙挺会来事,他是招待处的主任,导游虽然不是他手下的兵,但招待处的人都是好导游,他更是能言善辩。
于是他对着天涯岛吹了起来,说天涯山这是海上神山,说这岛叫天涯岛是有说法的。
他说徐福东渡给秦始皇找长生不死药的时候东渡日本便是从翁州出发的,然后行船到此地后,感叹说这是海角天涯……
王忆目瞪口呆。
大哥你给我们吹没问题,但咱们得遵循基本法啊,你说的这些都是无据可查的东西啊!
还好这年头没有互联网,没有黑度没有搜狗,而工人们说实话多数没太深的文化,特别是对各地风俗的了解不多。
这样他们还真被黄宗宝给唬住了。
主要是他们出来旅游,那东道主招待他们肯定是找一个当地旅游资源比较发达的地方,他们来天涯岛是来参观学习这没错,可他们也是来旅行的。
他们哪知道,旅行公司安排天涯岛是因为岛上这边有个儿媳妇的爷爷在县里当一把手……
这种安排不光彩,所以旅游公司不会说的。
不过天涯岛的资源能值得黄宗宝的吹嘘,沪都的工人干部们一看,这里有瑰丽的海上山峦、飘逸的蓝天白云、壮丽的怪石白浪,另有飞鸟渔船无数,确实让长期困守工厂的工人们大呼过瘾。
等着他们的机动船靠近岛屿,映入工人们面前的是整齐排列的机动船、是码头下平坦细腻的白沙滩、是悠然的渔家老人和忙碌的渔家劳力。
总之无论风景还是人情都让他们大开眼界。
工人们都在交头接耳、赞叹连连,但也有领导在抱怨:“杜科长,你怎么回事嘛,大清早你的鸟怎么熘到我窗外啦?”
“它在我窗外还一个劲的喊‘农早’,我老婆睡得迷迷湖湖,以为是有人在门口叫我们呢,她搓着眼睛爬起来一看,声音是从窗外传来的,可我们住在三楼呀!”
“哎呀,当时真把我吓坏了,吓得心现在还在扑通扑通跳呢。”一个穿金戴银、浓妆艳抹的妇女夸张的拍了拍干瘪瘪的胸脯子说。
杜科长就是带了两只八哥来旅行的领导,他是冶金局后勤生活保障科的科长。
抱怨的这个领导级别比他稍微高一点,也是冶金局的干部,是一名副处级主任。
这主任平日里名声不太好,工人中有性子耿直的,便直接怼他说:“心脏不扑通扑通跳动了,那人不就死了吗?”
主任夫妇怒目而视。
杜科长则不敢得罪他,便赔笑道:“林主任、嫂子,实在抱歉,我家马里兰性子比较野,它每天都要出去自由自在的飞翔一会才开心。”
“但咱们刚来这地方,人生地不熟,不知道有没有人会打鸟,所以我只好趁着天刚亮人还少的时候放它出去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