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景和帝派去肃州酒泉巡视地方民政的钦差聂林江送来奏章,报说与他同去酒泉的吏部侍郎孔庆丰于八月初一病逝于酒泉县后衙!
孔庆丰和聂林江本该今年开春赶往肃州酒泉,但因各种缘故耽搁,只道今年暮春才出京赶往酒泉。二人从康安出发,历时近两月才赶到三千八百余里外的酒泉,八月初一孔庆丰便在酒泉后衙病死了。堂堂钦差大人,怎会突然暴病而亡?这如何能不令对二人寄以厚望的万岁震怒。
万岁立刻召集左右二相和天章阁三位阁老入宫,天黑时五人还未出皇宫。六部九监中衙门不敢散衙,官员屏息以待,无不谨言慎行,生怕自己触了霉头。姜二爷与单贤新的酒局,自然也被搁置了。
亥时,宫门终于打开,秦天野、护国公、杜海安和黄通沉着脸走出来,太傅尹骞却被万岁留在宫中。
四人各自回府后,各衙门官爷才敢散衙归府。姜松回府第一件事,就是把二弟叫过来询问宫内发生了何事。
这个问题,姜二爷今日已被问了数遍,答起来也相当地顺口,“万岁召我入宫闲聊,然后肃州酒泉的六百里加急送到,我就退了出来,不消片刻就听到万岁摔奏章的声音,杨奉出来说让我先出宫,小弟不敢问也不敢乱看,赶忙出来了。”
姜松沉痛道,“孔大人才刚四十出头,身体一向康健,怎会忽然暴毙?”
裘叔知道孔庆丰和聂林江会出事,但是他也没料到会这么快,“孔大人是太傅的得意门生,其人做事果断,其性刚正不阿,是太傅倾心栽培的人才,他折在酒泉,是朝廷的重大损失。”
万岁要严查肃州,大多数朝官瞻前顾后不敢主动请缨之际,他主动为君分忧,迎难而上,劈开层层阻碍前往酒泉,谁知在酒泉待了两月就命丧黄泉,这怎不令万岁和太傅大恸,令群臣震惊。
酒泉官员,竟猖狂至斯!
姜槐猜测道,“出了这样的事,酒泉知县必活不成了吧?”
裘叔摇头,“孔庆丰命丧酒泉,酒泉知县责无旁贷也必死无疑。但是在他顶下所有罪责之前,肃州官员是不会让他有机会死的。”
姜槐转头看向二哥,姜二爷便道,“裘叔说的在理,万岁下旨彻查孔庆丰的死因,酒泉知县和一应官员被押送至康安,不管怎么折腾,明年春天也该有个定论了。”
此案审结,万岁必会有下一步动作,届时,他的儿子就要奔赴肃州了。那帮人连钦差都敢杀,他儿子却还要孤身入敌营,怎不让姜二爷忧心忡忡。姜二爷抬眸问裘叔,“跟随钦差回去的安征怎么样了?”
裘叔也没想到孔庆丰会这么快出事,这意味着给他准备的时间更短了。至于安征,“孔庆丰已死,若安征没有被聂林江护周全,他现在有两种可能:一是被杀,二是逃走。无论是哪一种,现在想找到他并不容易。不过,若他还活着,必会想办法给咱们送消息。”
屋内又没声音了,姜槐受不了这样的安静,便开口问沉默的姜松,“大哥,万岁派了两位钦差去酒泉,孔大人死了不是还有聂大人在么,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吧?”
姜松摇头,“此番派往酒泉的两位钦差,孔庆丰为主,聂林江为辅。聂林江官任兵部郎中,他是自右武卫提拔上来的人才,熟悉禁军中粮饷运作,万岁派他去,是为了让他查左武卫的粮饷等事。但在裁剪禁军统帅兵权这件事上护国公态度暧昧,聂林江也不一定能查出什么。”
姜槐眼睛一亮,“那些人杀了孔庆丰却留着聂林江,足以说明孔庆丰带给他们的威胁比聂林江更大!”
姜松也拿不定主意,“聂林江上报的奏章说孔庆丰是‘病逝’,这两字大有深意,且看肃州那边和聂林江下一步如何动作,方可推知其用意。不论如何,咱们的都当谨言慎行,万不可在此时刻被人抓住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