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家眷都送走,这就是预备着走绝路了啊!白全海震惊了,呆愣愣地站着没了反应。他在御史台做事,对贪官污吏的恶行司空见惯,但敢走绝路谋逆叛国的,他还真没遇到过。谋逆叛国是不赦的抄家、灭门、诛九族的重罪啊!蒋锦宗和付开文究竟犯下了多少恶行,才会走上这条路……
白夫人先起身开门向外查看,又叮嘱婆子守好门窗,才走到姜留面前压低声音问道,“留儿,这些消息可靠么?”
姜留摆出非常严肃的表情,用力点了下小脑袋,想让自己看起来更靠谱些,“可靠。”
脑门顶着青紫色瘀伤的白全海回过神,倒背双上在屋内来还转了几圈后,停在自己的妻女和姜留面前,神态凝重道,“留儿都知晓的事,阁老和六部尚书、荆大人应也知晓,不知他们是否禀告了万岁……”
“喀吧”!白夫人和姜留同时握紧椅子扶手,想揍他!
完全不知自己已处于生死边缘的白全海,依旧操心着国事,继续分析道,“万岁应该不知道吧,欸!”
“若万岁知道了,必定龙颜大怒,事情便没了挽回的余地。一旦蒋锦宗无退路可走,勾结蛮夷挑起兵变,必令肃宣和漠北生灵涂炭、白骨载道。朝廷发兵征讨,粮饷将源源不断运往战前,兵役和赋税的重压之下,百姓苦不堪言。怨不得啊,怨不得!”
白全海又开始转圈,“怨不得账册上明摆着那么多问题,三部衙门却无一人敢发声;怨不得两部尚书和荆大人都如临大敌。此事确实须慎重,能不战便不战……我不知武中丞的难处,还与他起了争执,确实是我冒失了!”
听到师公想明白了,不再嗷嗷叫着要当出头鸟,姜留松开椅子扶手,可她这口气还没松下来,她师傅却又爆了。
“蒋锦宗如果抱了反心,这仗肯定得打!”白夫人站起身,杀气腾腾道,“不打,不能肃清肃宣官场;不打,不能震慑匈奴和契丹!边关太平十几年,是该打几丈,让那帮瘪犊子玩意儿知道谁是爷爷,谁是孙子!留儿!”
“徒儿在。”姜留跳下椅子。
“任凌生打算何时启程赶奔肃州?”
“具体日子还没定,但我听裘叔的意思,应该是明年。”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好!任元帅的孙子果然不是孬种!若蒋锦宗敢反,别人我管不着,老娘我立刻跨马持兵,奔赴肃州!左武卫中有一个算一个,哪个烂怂玩意敢跟着蒋锦宗卖国求荣,老娘我不取他项上人头,誓不为人!”
姜留见苗头不对,赶忙上前劝道,“师傅……”
“你莫劝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只要万岁一声令下,我右威卫三万儿郎,一日夜便能奔赴肃州,杀蒋锦宗一个片甲不留!”白夫人热血沸腾,“侯爷虽年事已高,但他想得肯定与我一样!我这就去平西侯府,侯爷挂帅出征,先锋军中必须有我贺兰的位置!”
平西侯邓继良领右威几十年,白夫人与其父贺虎皆是其麾下战将右威卫战将。
“夫人!”
“娘!”
“姑姑!”
白全海、白淑娟和姜留一起上前,搂脖子的搂脖子,抱腰的抱腰,拉胳膊的拉胳膊,按住白夫人让她千万莫冲动。
“夫人忘了,咱们成亲之前岳父大人就说了,就算边关再起战事,也不准夫人回漠北,若夫人赶回去,岳父大人定会用棍子打断夫人的腿的。”
“娘,右威卫三万儿郎厉兵秣马、戈矛铿锵,平复战乱指日可待,您已褪下战甲十余年,杀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大忙的。”